香港國際論壇

中美關係趨向新形態 務實抬頭對抗又合作

中國國家主席胡錦濤將於本月18日至21日到美國展開國事訪問，剛過去的幾天，打前站的外交部長楊潔篪在當地進行大量活動，會見美方多名高級官員，包括總統奧巴馬、國務卿希拉里、財長蓋特納、商務部長駱家輝。同一時間，美國國防部長蓋茨今日將到中國訪問，美國朝鮮問題特使博斯沃思剛去過北京。一連串的外交活動，是為中美進一步交往鋪墊，為當前世界最重要的兩個國家保持熱絡加添潤滑油。

如今的中美關係，較諸1979年1月中美建交時期而言，複雜得多也全面得多。中美雖未至於你中有我、我中有你，但顯然不是單一關係的形態，就外貿和人民幣匯率的討論，中美一度劍拔弩張；南海諸島主權紛爭，美國被視為煽風點火的一方，挖中國牆腳；東北亞局勢，美軍欲派出母艦入黃海，中國外交部五度警告，中國社會更出現「炮打母艦」的聲音，然而在歷數這些衝突的同時，蓋茨訪華，可望為冰凍了的中美軍方交流解套；博斯沃思訪問韓中日3國之後，朝韓炮戰後對中國提出六方會談反應冷淡的日韓，口氣有變，朝鮮於炮戰後口口聲聲不惜一戰的強硬取態也出現變化。

單一關係形態 現已不合時宜

中美兩國在多方位出現對峙及合作，是當前中美關係的特點。過去30年，中美關係是一榮俱榮、一損俱損的單一態勢關係。尋根究柢，中美當年破冰，是由於共同對抗蘇聯使然，兩國關係建設在這種平台之上，單一而脆弱，形象地說，是一棵大樹只有一條纖幼的根部，而不是深入泥土觸鬚似的根。這樣，一旦搖晃大樹，根部抓不泥土，只有倒下一途。因此，過往30年，中美關係就是在好與壞之間來回移動，欠缺中庸之道。這種中美關係，囿於意識形態的異同，沒有其他方面的深入交流，算不上全面，這種關係是有缺陷的。

經過30年經營，以及中國在改革開放以來的巨大變化，中美需要與往昔那種只有意識形態的關係說再見。今天，中美在民主和人權這類普世價值上的確有分歧，但這和貿易往來是兩回事，美國也不會因為中國人權問題而不同中國做生意；同一道理，若無中國居中斡旋，朝鮮不可能在炮戰後迅速放下強硬身段，表達傾向和談的態度。若以舊日思維來看，既然人權問題談不攏，貿易和朝鮮半島也就免談。最新的情並非如此，奧巴馬說要與胡錦濤談人權和匯率這兩個針鋒相對的課題，但朝鮮半島問題，中美勢將合作唱好這台戲——中國安撫朝鮮，美國則暗示重開停滯兩年的六方會談意願，韓日兩國對此很難說不。這種對抗中有合作的務實中美關係，是未來一段相當長時間的主流。

當然，這都是政治現實的結果，中國需要美國的巿場和高科技產品，儘管中國在另一條戰線——歐洲——全力開拓，平衡間中出現波動的對美關係，然而美國在這一刻仍然是不能取代；美國則需要中國吸納美國貨和在金融領域的合作，奧巴馬面對沉睡不起的本國經濟，高調的外交語言不可能令國家從此脫身。因此，未來中美關係會出現一種景觀﹕人權問題各自表述，匯率和貿易上互有進退，朝鮮問題則是若有默契。總的戰略而言，美國將視中國是競爭對手，而非前幾年北京一廂情願的戰略伙伴，中國也清醒認識美國在中國未來發展路上是一頭攔路虎；但是，若無北京配合，朝鮮半島惡戰可期，美國產品則無法進入中國，奧巴馬由出口帶動就業的承諾無從說起。

美經濟端視中國 中國需美高科技

因此，胡錦濤這次訪問的意義不在於美方儀仗隊的21響禮炮或國宴的言笑晏晏，而是在於中美都想通過這次訪問，修補過去兩年互相對抗對兩國關係帶來的衝擊。中美關係會否由壞轉好，這次訪問可以視之為試金石，前國務院總理朱鎔基說過，中美關係，好也好不到哪裏去，壞也壞不到哪裏去，便是因為涉及的分歧和共同利益太多；關係一旦全面破壞，代價高昂得難以衡量，無法補償，對愈傾務實的兩國來說，這是下下的一，智者所不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