梁啟超文物拍賣得七千萬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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editorial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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Re: 珍貴文物拍賣預展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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品茗聽秋
草間偷活-齊白石筆下的草蟲世界


“顧愷之論畫以人物為上,次山,次水,次狗馬,台榭,不及禽鳥。故張舜賓(彥遠)評畫以禽鳥為下,而蜂蝶蟬蟲又次之。”宋人董道《廣川畫跋》所言不僅記述了草蟲在以往中國畫史上的地位,而且表明了“蜂蝶蟬蟲”之類的草蟲在顧愷之時代,尚未形成中國畫的一個類別,但至晚到了唐代,在論述當時繪畫的時候已經獨立成科。五代時期,在“徐黃體異”的時代表述中,與黃筌的珍禽瑞鳥、奇花怪石相應的是,徐熙的汀花野竹、水鳥淵魚、蘆雁鷺鷥、蒲藻蝦魚、叢豔折枝、國蔬藥苗,表現出了江南處士的野逸風格。而在現存的黃筌的《珍禽圖》(故宮博物院藏)中,除了禽鳥之外,還有天牛、蚱蜢、蟬、金龜子、蜜蜂、細腰蜂、胡蜂等萆蟲。正因為此,“若論花竹禽鳥,則古不及近”(宋•郭若虛《圖畫見聞志》),也就是說,“花竹禽鳥”在宋代已經表現出了超於前代的成就。此後,到了元人錢舜舉的《草蟲卷》,“三尺許,蠟蜒蜂蝶蜂蜢類皆點簇為之,物物逼肖,其頭目翅足,或圓或角,或沁墨或破筆,隨手點抹,有蠕蠕欲動之神,觀者無不絕倒”(清•方薰《山靜居畫論》),草蟲在中國繪畫的審美體系中,顯示出獨特的魅力。其影響所及,直至20世紀的齊白石。而齊白石在草蟲繪畫方面集大成的成就,則將這一領域的表現推向了一個後無來者的高度。在中國繪畫史上,特別是到了宋元之後,許多擅長花卉的畫家都工草蟲,因為草蟲能給春花秋卉以生意。然畫史中的草蟲只不過是蜂蝶蟬蟲之屬,而齊白石則擴展了草蟲的範圍,廣及蝗蟲、蟑螂、臭蟲、蒼蠅等為人們所厭惡的品種,可以說是只要他目之所及,皆無所不畫。現在很難統計出齊白石一生畫過多少種草蟲,但是,北京畫院所藏的齊白石的作品中有許多前人沒有畫過的草蟲,它們有天上飛的、地上走的、水中游的,有有益的,也有有害的。其中有許多在昆蟲學家的眼裡,亦是稀有的品種。

如果僅僅說無所不畫,那可能只局限在“能品”的範圍。對於現在具有科學造型基礎的畫家來說,見什麼畫什麼並不難,畫什麼像什麼也不難。難在栩栩如生,難在形神俱備,難在趣味盎然,難在將一種題材推向中國繪畫史的極致。因此,將齊白石的草蟲畫放到整個中國繪畫史中去考察,可入“神品”之列。

從總體上看,齊白石的草蟲,有工、寫之分。通常工細者,先畫草蟲後補景,寫意者,先畫景後補草蟲。而不管是工是寫,齊白石都非常注重草蟲的體態結構,反映了他極為細緻的觀察和表現能力。他畫的草蟲得其翻飛鳴躍之相,翻者折翅能見動作,飛者振羽如臨風聲,鳴者切股能聞音響,躍者挺身可視耀狀。這種千姿百態的變化,反映了他深厚的具有中國特點的造型基礎。

齊白石畫草蟲,有著較好的整體效果,又有著細緻入微的細部刻畫。草蟲一般體態較小,而一些具體的結構就更小。一般能畫出蟲爪的結構已是不易,但他不僅畫出基本的結構,還畫出蟲爪上的毛,真可謂細緻入微,令人歎為觀止,表現了極強的繪畫功力。齊白石的畫在注重草蟲結構的同時,還注重質感的表現,畫蜻蜒和蟬的翅膀極透明之能事,而畫飛蛾通體蓬鬆的絨毛感覺一碰即落,其繪畫語言的運用表現出了超于一般畫家的能力。

刻畫精細是齊白石草蟲畫的一大特色,但常人畫得細,容易膩和板,甚至細得如標本而無生氣;齊白石所畫則於精細中求生意,嚴謹處富變化。如畫蜻蜓翅膀中的網紋,一筆中有濃淡變化,更增加了翅膀的動感。畫水中草蟲的長足,線條挺拔又能表現出關節的結構。這一切都是筆筆寫出,積澱了他數十年的繪畫功夫和學養。

畫工蟲需要有很好的眼力,可是,由於生理的原因,受到視力的限制,老年人“目昏隔霧”已無力去畫工細的草蟲。可是,在齊白石的存世作品中,卻有明確紀年的70歲以後的工蟲作品,人們往往大惑不解。對此,北京畫院所藏的一批齊白石的未完成稿,卻解開了這一疑團。為了防止老年時不能作工細的草蟲,齊白石在60歲之後陸續畫了一批工蟲待以後補景。這種點睛補龍的手法是齊白石的一大創造,也反映了這位高夀畫家的長遠之計。在這些形象生動、刻畫完美的未完成的草蟲圖稿中,那些還沒有添景的空白部分可以引發人們的多種想像。基於傳統審美方式的作用,空白之無和有的辯證關係決定了這裡有著豐富的可能性,可以想像,這些草蟲的周圍是一個豐富的世界。所以,這些未完成稿所表現出來的意趣和審美的意義,使之具有一定的獨立性,現在完全可以把它們作為一件完整的作品來對待。實際上,齊白石在畫這些草蟲時已經有了最初的構想,從具體的位置到草蟲的姿態,都凝聚了老人的匠心。

齊白石的草蟲畫在題材和畫法上,獨具一格,開時代新篇。他更正了唐代以來“評畫以禽鳥為下,而蜂蝶蟬蟲又次之”的評畫標準,提升了草蟲畫的品格,成為中國繪畫史上的奇葩。

(陳履生文 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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